年纪尚小时,我总会把饺子和抄手混为一谈,为此家里大人纠正了好久,才把我对饺子和抄手的理解掰过来。饺子皮稍厚,包裹的肉馅更为大颗,可以将各种蔬菜混肉包在一起,做法可蒸可煮;抄手皮儿薄,肉馅稍少,水一开,入锅并用漏勺将其搅拌分开,算是一道速成的美味。
我不是赵雷歌中的南方姑娘,喜欢穿着花裙子站在路旁,只是一个生在南方小城的女生,却也喜欢北方人的直爽和北方的面食。一直以来我认为小麦是种神奇的植物,收割之后磨成面,擅长烹饪的人们变着花样将面进化成饺子、面条、抄手、馒头,到了西方成了汉堡、三明治。
饺子在南北方的叫法大为相同,而抄手,北方地区以及上海、南昌多数喜欢称为馄饨;到了南方,江西称其为清汤,猪大骨熬汤,包好的汤皮大小正好,煮好柔软,用喝的方式一碗下肚;广东则是称为云吞,多将虾仁入料;到了四川,汤重味厚,一碗红油抄手,足以唤醒四川人的清晨。
对于食物的烹饪和调味方式,四川人总会有很多idea,大到川菜火锅,小到抄手面条。从我最初记忆里一碗热烈的红油抄手到现在的干担、泡椒、怪味等,吃过之后总感觉这些味道在其他地方似曾相识,不是在美食,而是在文学。《红楼梦》,传统中华文化的缩影;《西游记》里苦练七十二变,笑对八十一难的道理;《水浒传》里梁山好汉的铮铮义气;《三国演义》里的尔虞我诈,诸葛亮的才气和曹操煮酒论英雄的豪气;四大名著对我的影响不小,后来一思索,抄手的味儿竟和书的韵味颇有几分相似。
鲫鱼汤抄手,温婉如玉,自像那《红楼梦》里含玉而诞的宝玉,生性多情。汤色纯白,直接将炖好的汤作汤底,枸杞、香菇、鱼肉漂于汤上;抄手个大,皮与肉的分量恰到好处,上桌撒上葱花,诗情画意几乎快从碗里溢出来。鲫鱼汤抄手不适合整个吞下,一口一半,沾满汤汁,情感似乎也更饱满;恰如书里所写贾府的兴盛与衰落,看似平稳却大有乾坤,正如当时作者所处的时代;炖一锅好的鲫鱼汤也是如此,火候都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掌控之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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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味抄手,海味抄手的料,加上红油调味,怪味其实不怪,既有海味的鲜又有红油的劲爆。漂浮在汤面上的红油,老远就能闻见熟油辣椒的香味,鱿鱼丝与香菇片是好搭档,加上玉兰片做的冒子,大个的抄手竟然显得娇羞欲滴,让人忍不住一筷探究竟。红汤、海味的结合,说怪不怪,却又无法单拿出一个味道来说,《西游记》正是一书说尽取经路的五味杂陈,师徒几人几度化险为夷终成正果,正如一碗怪味抄手下肚,喝完最后一口汤,才觉生活真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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干担抄手,做法与干担面相似,从滚烫的面汤里捞出抄手,滑落在装好调料的碗里,因为是干拌着吃,搅拌的速度就要放快,在抄手还未冷掉之前让每一个都沾满调料才是王道。碎米芽菜、一勺红油、花生碎和葱花,是一碗干担抄手的精华所在。小名堂的干担抄手是我吃过味道最像干担面的抄手,出色的地方是比干担面多出了一缕劲道的肉香。做法简单干脆,不沾汤带水,吃时一口一个,正如《水浒传》英雄性格直爽,大口吃肉或许来得更为爽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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豆瓣抄手,远看似红油抄手,可是勺子一搅动,碗底的豆瓣跃然眼前,黯然飘香。加了豆瓣的抄手似乎更接近川菜的味道,豆瓣在入料之前被炒得干且香,吃时将肉混着豆瓣,香气满喉。一碗豆瓣抄手,正如三国时期风起云涌,东汉末年天下大势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,红油和豆瓣间的相互较量,抄手在汤里的稳如泰山,终是三者合一满足味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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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四味之外,还有一类味道独特,泡椒抄手。若说麻辣鲜香能让一碗抄手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眼前,那泡椒,这种由乳酸菌发酵出来的酸味,可以让一碗抄手活灵活现。瓷白色的大碗落于眼前。泡椒是冒在抄手上的,筷子一拌,泡椒的香气夹杂红油,抄手的肉馅剁得很细,满嘴的肉香包裹着泡椒,肉鲜味美汤辣喉,最是令人记忆深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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